《复明症漫记》

Seeing-essay

Written by Huang, posted on May 1, 2022

狗,在吠叫;后来,它死了。

《复明症漫记》

前言

在认知到【认知能力】的重要性之后,萨拉马戈给了每一个阅读过《失明症漫记》的人迎头一击——我们活着,因为我们死了;我们复明,因为我们失明。

本书前半部分非常冗长,讲述一个黑色幽默故事,涉及政治,我感觉很无聊。后半部分的前半部分,我好像读到了卡夫卡,想到了《审判》,荒诞至极的故事;后半部分,似乎在阐述某种希望的破灭,但是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毫无疑问,本书的残酷性更甚于上一部作品。虚构作品的作用在于:我不走在街道上,却了解街道的一切。本书十分贴近现实生活,但是纯粹从现实生活出发去阅读虚构作品是肤浅的——我们应当理解虚构作品意欲表达的东西,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与我们所读到的绝不可能完全一样,作品写出来之后就不只属于作者。(通过政治去构建一切是非常简单的,但是这种做法不是一个青年人应该做的。青年应当开拓视野,去看到更多的东西。)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通过自己的认知去包容世界,文学作品给我们以极大的自由去做这件事情;而同时虚构作品也给我们以启迪,作者所看到的与我们所看到的事物之间的不一致性让我们得以成长。(这似乎是在给我的观点作辩护)

——后记有些跑题。

主体

  • 我们吠叫吧,狗说。
  • 社论和特约民意稿件以爱国热情和愤怒强烈谴责选民出人意料的不负责任的做法,说他们患了奇怪的变态症,瞎了眼睛,看不到祖国的最高利益,使国家的政治生活陷入史无前例的困境,将其推入黑暗得连最亮的火光也照不到出口的死胡同。
  • 人类所有的真实情感当中总是掺杂着某些痛苦和焦虑,我们是,我指的不仅仅是生命的脆弱,我们是一个摇曳着的小火苗,随时有熄灭的危险,我们会害怕,我们都会害怕。
  • 权利与服从所构成的和谐二项式,人类所有最幸福的社会莫不是按照这个公式滋衍起来的,历史充分表明,没有这一公式任何社会都无法运行。
  • 但愿魔鬼没有听到您的话,部长先生;
    魔鬼的听力极好,对他说什么都不用提高嗓门;
    那么,愿上帝保佑我们;
    算了吧,上帝天生是个聋子。
  • 为不认识的人痛哭是对其最大的尊敬。
  • 这座楼没有电梯,也没指望以后会有。
  • 他下了车,脚刚刚踩到地上,就觉得好像那里有个约会在等待他,那个人就是他本人,一个欠缺识别力的人。
  • 我原以为上帝的代表是教堂和教士;
    教堂和教士们屈居第二线。
  • 如果你像所有人失明那样失明过,如果你像我本人失明那样失明过,那么你可以相信,我此刻就不会在这里了;
    没有失明是罪过吗?,她问;
    没有失明不是也不可能是犯罪,虽然,既然逼到我不得不说的地步,虽然夫人正是因为没有失明,才实施了一项犯罪
    一项犯罪;
    一项谋杀罪。
    • 你的罪过,尊敬的夫人,你的罪过不是杀死了那个男人,你的重罪是在我们所有人都成了盲人的时候你却没有失明。
  • 警督先生,从那时我开始明白了,一只眼睛比两只看得更清楚,因为没有另一只的帮助,就必须独立地做一切工作。
  • 你不担心我欺骗你吗;你眼中的泪水告诉我,不会
  • 并非只是在没有眼睛时,我们才不知道往哪里走。
  •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野兽;
    害怕那股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罪犯的固执念头,使你们不能现实地看待眼前那个人。
  • 我们出生的那一刻,仿佛为一生签署了一个契约,但可能有一天我们会问自己,是谁替我签署的。
  • 我们一生不知道有多少次被恐惧折磨得痛苦不堪,但到头来这种恐惧却既无依据也无理由。
  • 一个盲人问,你听到什么响动了吗;
    三声枪响,另一个盲人回答说;
    但是还有一只狗在叫;
    已经不叫了,大概是因为第三声枪响;
    很好,我讨厌听狗叫。

后记

我列了好几个 topic,但是不想写。于是,只在此谈【自我欺骗】。

对自己说谎和听自己说谎的人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无论在自己身上还是周围,即使有真理,他也无法辨别,结果将是既不自重,也不尊重别人。一个人如果对谁也不尊重,也就没有了爱;在没有爱的情况下想要消遣取乐,无非放纵情欲,耽于原始的感官享受,在罪恶的泥淖中完全堕落成畜类,而一切都始于不断的对人和对己说谎。

——《卡拉马佐夫兄弟》

我没有学过脑神经科学和精神分析,不认同心理学的基本假设(在医学层面上,人的心理可能有病),本处的【自我欺骗】将仅仅是个人作出的断言。【自我欺骗】:为了让人过得更好,大脑会通过某种机制欺骗意识。例如,在照镜子时美化自身的形象。而我所谈论的【自我欺骗】,不谦虚地说,是更高层次上的。

此类【自我欺骗】的缘由与大脑的欺骗一样,让人过得“更好”。然而,此类“更好”是非本人所能控制的。为了具体说明,举一个例子:“你在旷野上遇到一个精灵,这精灵向你提问‘我给予你两个选择,必须选择其一:一个小女孩受到非人的折磨而世界上不再缺少食物与资源;世界维持原样。’你会选择什么?”——如果把这完全交由大脑去决定,我想:它必将选择前者。而作为一个有基本良知的你,会选择什么?(此问题将在我的下一篇博客中进行比较详尽的讨论)

当我们生长于“只能做出有益于自己的决定”(可计算利益)的世界时,【自我欺骗】就会变得非常普遍。在本书中,此类【自我欺骗】如此显著,给人以灵魂层面的深刻恐惧。


他下了车,脚刚刚踩到地上,就觉得好像那里有个约会在等待他,那个人就是他本人,一个欠缺识别力的人。

警督所遇见的是谁?不是伊凡·卡拉马佐夫遇见的魔鬼,而是从【自我欺骗】中突围出的拥有意识的自我。我从来不否认一个人能够认识自我,无论Ta是否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是否拥有一个自洽的世界观。每个人都能够认识到【自我欺骗】,这就是“认识自我”。

警督所遇见的有意识的个体,他说到:“我们出生的那一刻,仿佛为一生签署了一个契约,但可能有一天我们会问自己,是谁替我签署的。” 他直面这个问题,不是因为他想要面对,而是在揭开面具后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在不断地诘问自己之后,我们会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

警督做出选择。他意识到:“害怕那股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罪犯的固执念头,使你们不能现实地看待眼前那个人。” 在被蒙蔽的意识中,一种不知为何的疯狂念头占据一个人头脑的全部,此类念头被我称为【意识形态】。【自我欺骗】否认自我的错误,【意识形态】否认具体的人的存在。就我现在的观察,我并没有发现两者之间存在很明显的区别,都是社会范式——纯粹理性主义导致的症状。

(在检查错别字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里所说的【意识形态】与 Purpose 中【自由意志】很像,这是个巧合吗)


我总认为:一个人能够破除此类臆想,仅仅因为Ta是一个具体的人。有许多人在做此方面的努力,通过传播知识。他们希望掌握知识的人能够达到萨拉马戈所说的“看透”处境,那些掌握知识者能够认知到当今时代的病症(并不只是“纯粹理性主义”)。

就我看到的,并没有哪个人是因为掌握了知识而做到这一步的。那些或多或少理解到时代病症的人,不是通过知识而理解。而是他们身上传承着某种精神(请原谅我使用神秘主义的言语),他们通过阅读或者其他什么而获得了这种精神。我从前将这类精神认作是“自苏格拉底以来的理性精神”,后来发现不是理性精神,而是某种闪耀人类光辉的精神。

于是,我选择使用克尔凯郭尔的方法,也是苏格拉底的方法——“助产士方法”。这不是“真理栖于灵魂”的另一种说法,而是某种不可知论的假设:我们能够认识到,即便从未经历。我们无法说出它,不是因为我们无法认知,而是我们无法理解,于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此处的经历可参考卢梭睡醒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我的一个诡异的梦。但是我认为每个人都会有某个无法忘却的时刻,那个时刻也许就是“精神”闪耀之时。我的经历与卢梭的经历也许仅仅是浪漫主义的夸张,我们为梦增添了许多不属于它的意象。

——跑题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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