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概念

朴素的记录性文章,谈论衰败社会中个体的无力。

# 前言

我并不知道现在是处于社会危机的哪个阶段,但是我已失去对未来的希望,很难找到一个增长点。

本文并无规划或目的,仅用作记录。也许不久后的大变局中,本文的绝望情绪算是最低的。

# 绝望是什么 - Devics

我从 QQ 音乐的每日 30 首中听到了 Heaven Please,无意间发现了 Devics

这是一个独立乐队,风格是迷幻摇滚、颓废。被滥用的形容词“独立”、“摇滚”、“颓废”完全无法说明 Devics 的风格,一个更贴切的词是本篇文章的主题「绝望」。

我原以为二十岁左右(甚至十五岁开始)的青年人都会像维特那样企望自杀。事实是,想自杀的才是少数。我并不知道是我的感知力过于敏感,还是他人过于迟钝。但是,那些没有想过自杀的人似乎是完全无法理解自杀者的想法的。

Devics 是完全不一样的乐队。虽然有许多音乐表达过绝望,但这种绝望是浮于表面的,因为制作者知道真实的绝望没有多少人能欣赏。例如,Linkin Park 的 The Messenger 明显是一首妥协的作品,他拒绝表达自己真实的内心,而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鼓励起他人。这种局外人感染不了他人的情绪,只会让人沾染上不纯粹的情感——掺杂着不知所措的、明知前路灰暗的乐观主义。尽管我并不对这首歌有很大意见,甚至认为这是一首不错的歌,但是人无法从中感知到真实的绝望的。

而 Devics 绝对认真思考过自杀,并且将其与音乐联系起来。读者可以听她的 Heaven Please,比较一下前首与本首的差别。不知道读者能否感觉到,Linkin Park 的男声虽然听起来有力,但飘在天国,像是遥远处的声音;这种听似有力的声音与旋律是半死不活的,想当冲锋号,却是鸣金。而 Devics 的女声就在耳边,似乎就在隔壁房间,通透时似乎从自己的内心中传来;这种音乐是决绝的。

真实的绝望是实在的,虽然如同无根之萍,但能确切地知道它是死亡的前奏。不知道读者是否感受过海德格尔所称的「良知」,绝望就是这样。而 Devics 也许能让从未感受过绝望的人稍微了解一下他人的绝望。

我要批评他人,即便显得极为傲慢。有许多从未想过自杀的人从未思考过自己的命运或者他人的命运,按部就班地生活,无理地将别人的情感贬斥为“病症”、“不知所谓”。在这个社会,如果人从未想过自杀,要么是没有能力思考抽象问题,要么是像个鸵鸟一样埋在教条的沙子中,最终也成了傻子。什么是自杀?生理上的抹自己脖子和抹他人脖子。

推荐 Devics 的 My Beautiful Sinking Ship 整张专辑,稍微抬起头来看看教条之外的人吧。

# 绝望的来源 - 社会的衰败

我并没有非常仔细地研究过经济学,也不喜欢作社会批判。但是,我很难在谈绝望的时候,对衰败的社会闭口不谈。

我向来是一个居安思危的人,但因为获取信息不当,总是处于无力的边缘。在高中毕业之后的那个暑假,我投入了很多时间到应付经济危机与未来可能的废土世界中。在应对经济危机中,总有人提黄金,我也因此关注黄金。虽然我并没有买,主要是因为太年轻而不掌握任何的资产。

黄金是重要的资产,从 2020 年的单克 400 左右到现在的 550。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变化,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许多人讲“乱世黄金”以哄抬金价。在我看来,现在的社会情况远未到乱世之际。但是,社会氛围已经彻底发生改变。

以就业市场来说,大量的企业变相、甚至不掩饰地取消双休,要求员工加班,即便无事可干。步入这种时候的企业,基本上是领导人无能,无法带来增长,甚至战略方向完全走错。而这时的领导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转而行使起自己的权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众多领导十分愿意上班,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上班的时候自己才有一群奴隶使唤,说不准奴隶还比自己强呢。诡异的是,这种现象陆陆续续地出现在每个地方,甚至上海。

现在最迟钝的人都感知到了社会的衰败。我父母是农民,信息来源只有抖音,在去年 10 月都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社会危机的到来。而衰败中的年轻人又会被上一辈与下一辈共同尊称为“垮掉的一代”,落入又一个轮回中。

如果一个人一直处于困苦中倒也还好,可是成长的童年、甚至短短几年前,我们还能看到渺茫的希望。对一个二十岁的人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

现在看来,衰败是看不到头的,也是普遍快于其他正常国家。一个连中等收入陷阱都没触碰到的发展中国家,有着这么优质、大量的年轻劳动力,却开始衰败。这显然不是天灾或结构性问题。

# 绝望的结果 - 太监的诞生

可能有些过于男性视角。

为何过于男性视角

这几年来,我变得过于自我与男性化,这可能出自年龄增长带来的无法避免的雄性激素。男性化既出自社会规训,又出自个体预设的立场。而事实上,这两者是完全生造出来的东西。

先做个简单科普。一般来说,男性的动物性(指一切与繁衍相关的欲望)是普遍强于女性的,这点尤其在性欲上显著。月经、孕期与哺乳期的女性的动物性也较强。可能在许多女性读者看来,弗洛伊德或者拉康等精神分析上的「阉割」「费勒斯」等概念十分难以理解,过于男性视角。但是,他们口中的东西实实在在地影响着男性做决定,“精虫上脑”不是形容词。不记得在哪里读到,一个男性渔民在听到一桩侵犯案后说到,男人就该把两颗球里的东西用手解决掉,免受其害。

现在用手机打字,本段也并非十分重要。我就简略地写写吧。

太监分为两类:1)绝大多数初入社会的青年人受金钱所困,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买不起,后来有钱了却没有任何欲望去消费;2)时代意义上的没有下一代,对现代社会完全失望。

第一类太监:引自和菜头的《去掉负罪感》。他所说的是解决方案,我所说的是他描述的现象——这并不合理。因为人正常的欲望,例如四处逛逛,最终也为未来的幸福生活买单。一切都只为了未来的房子、票子,每个太监都这样,从未替自己活过。这既出自社会资源分配的错位(真正的太监 老者永远比年轻人拥有更多财富),又出自社会氛围对自我的忽略。

人会在睡觉的时候惊醒:我是不是睡得太多了?如果把这个时间拿去…..人会在看电影的时候惊醒:我是不是太奢靡了?如果把看电影吃爆米花的钱拿去……甚至是在和朋友欢聚的时候也会被惊醒:我们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了?永远在破烂的街边火锅店里,喝散装白酒,每次都在聊如何搞钱一类的话题?我是不是应该趁着年轻学点什么,考个什么证?

魔怔,我觉得这就是对那段时光最好的总结。回想起来,我只能说这是因为一个人刚出校门,走入社会,社会就把他给阉了。阉割完毕,社会又慷慨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后宫—那是一个人一生中胃口最好的时候,但是买不起满街的美食,那是一个人一生中身材最好的时候,但是买不起橱窗里的华服,那是一个人一生中好奇心最强的时候,但是买不起通往美景的一张机票。就像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公公,手拿毛巾站在大浴池边伺候着美丽的嫔妃们,看她们在水里不着寸缕游来游去。

很容易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很容易认定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钱就是年轻的公公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大宝贝。于是,只要自己在做任何和赚钱无关的事情,年轻的公公就会觉得尿频尿急尿刺痛,就会觉得罪恶感将自己从头到脚全部淹没。“你再不能这样了”,公公的灵魂站在无边虚空中对自己如此警告。


第二类太监:时代意义上的太监,对世界完全失望,觉得自己从未出生该多好——最幸福的人是从未出生的人。这类人接受了教育与美好未来的假想,毕业后受到现实的重击,最后决定拒绝下一代的出生。因为他们是原子化的,没人在乎这些耗材怎么想。

如果人类的未来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轮回,所有人都不该出生,人类早该灭绝了。某个不能提时期的上海说“这是我们最后一代,谢谢!”

# 后记

进化选择的东西都以痛苦作为驱动力,这就是人生下来的宿命。可以说,一切人相关的都是动物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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