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和无法逾越的障碍,及其应对方法(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 前言

由于向过去的自我作别(豆瓣的动态中有一段描述),我失去了一个能够说话的平台。之前,我试图将自己的想法记录在 telegram 的私人频道中,但是我发现自己对此没有任何热情。——我想要将想法公之于众,但又不能重蹈覆辙指:僵化的思维和极度偏激的想法,于是在此标签下记录一些想法。

本篇文章有关于「墙」和本人近况,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 「墙」和无法逾越的障碍

从前,我一直不甘/敢于承认自己的弱点,将一切真相掩盖在如同迷宫一般的语言中。即便承认弱点,也如同老卡拉马佐夫那样“炫耀”自己。第一版博客中充斥着拧巴的“文青”气息:看似自知懦弱,实则充满着无知的傲慢;看似爱整个世界,实则如同卢梭一样,做着恶心的自我披露。

本段无意于批判过去,而是给那些不幸的孩子作辩护,以及说明如何越过这堵墙

# 辩护

我读过《地下室手记》很多遍,但一直对其中一个概念——「墙」——疑惑不解。最初我以为它类似卡夫卡所谓的「法律的门」,仅仅预示无法逾越的命运。

假如我没有力量打破这堵墙,那我就不会试图用脑袋去撞穿它,但我也不会仅仅因为面前有一堵石墙因我力量不够而善罢甘休。

这样的一堵石墙似乎还确实有一种安心宁神的作用,它本身也确实至少包含着某种安宁和平之意,这仅仅是因为,它就是二二得四。哦,这真是荒谬至极!最好的是,理解这一切,认识这一切,弄清这一切不可能性和这一切石墙。如果你们厌恶妥协,那么就要对任何一种不可能性和任何一堵石墙毫不妥协。

——《地下室手记 · 第一章 § 3》

天生的局限性

请读者先阅读来自于知乎的一篇文章:《一件事》(备份)。

高中的时候,我第一次去同学家玩(也是最后一次),受到极为强烈的震撼。我以前一直以为电视上的普通家庭装饰、装修都是假的,没想到事实摆在我面前——我向来处于低位。后来,真正来到一线城市,反而从未有过任何的震撼,仅仅只是向自己说:总有人处于困顿。

当我考虑许多事情时,不止一次地埋怨自己的出身。无论我多么清楚这是无法改变的,这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都让我无法忽略这一切。后来,查找留学相关资料时,出身导致信息匮乏、选择局限的挫败感。发现别人高高在上地看着我,用所谓自黑的方式调侃自己对苦难一无所知,我知道:我无法越过这堵墙。

无尽的意识形态争辩

原来,我认为抛弃「意识形态」就足以让每个人都能够不带偏见地交流,甚至互相理解。然而,我发现偏见是无法消除的。

当我们意图说服他人时,我们就陷入窘境:无法真正说服他人,同时受到他人思想的影响,甚至无法坚持自己的看法。无论此类看法是否为偏见、是否为意识形态类的观点,我们总是会在他人面前退缩,尽管口头上永远不服输、永远坚持自己的“正确”观点。后来,我想:「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是正确的。然而,当毫不掩饰的偏见和暴力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中时,所谓的“气量”显得如此可笑。

意识形态争辩会动摇一个人的思想,也会使其更加牢靠——这点可以在《玻璃珠游戏》发现。两者并不矛盾,我们过去、现有、未来的思想体系全都有漏洞;而这漏洞会在我们失落的时候显露出来,这也就形成了「个体的思想变迁」。

然而,「思想变迁」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旅程。例如,我最近一次的思想变迁(称作是「个人危机」)从去年十一月开始,到今年五月以本博客的建立为标志,落下帷幕。这期间的个人思想是混沌的,而其他时间的思想是无可动摇的。这有点像思想的「范式转换」。

不同意识形态的人是无法真正理解彼此的——尽管两个人具有强烈的相互理解的意愿,只要有一个人思维中存在一个意识形态式的情结,两人就无法真正理解,甚至会因此分道扬镳。

# 越过

每个人都有根植于内心的自卑、恐惧、偏见、意识形态等,我甚至要将它们当作是「命运」了。——我的确认为其具有命运的特征「无可抵挡」或「无法逾越」。植根于内心的弱点与偏见,是永远无法跨越的。事实上,我们并不需要跨越它们:我们的弱点标志着「个体」区分于他人的特质。

例如,克尔凯郭尔一生寻求雷吉娜的理解,但是由于其懦弱别人称作是宗教性,他却从未将自己全盘托出。这构成了他一生的痛苦,而这是无法逾越的。即便他同雷吉娜结婚,要不了两天,他就会净身出户。他灵魂中最本质的特征是:妄图理解来路、弄清出路

毫无疑问,他遇到了一堵「」。克尔凯郭尔得以在这堵墙面前作忏悔、作祷告,得以流泪以缓解自己内心中的痛苦。一段时间,他说:“结婚,你会后悔;不结婚,你也会后悔;无论结婚还是不结婚,你都会后悔。”后来,他心安理得地站在这堵「墙」面前控诉命运的不公,控诉自己性灵中无可遏止的痛苦与忧郁。尽管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越过这面矮墙,但是他就是做不到。

这类生活是知识分子的通病(我所说的知识分子并非那些受过所谓“高等教育”的蠢货,而是真正对自己的生活有所感悟、有所理解的人),也是我的「个人危机」的开端。如你所见,我已在某种程度上克服了此类顽疾。我所利用的方法并不高深,而是「确知」(acknowledge)这一切。

请读者朋友回忆自己最不符合常理的行为,然后尝试合理化它(例子)。当我理解无由头的行为之后,我确知它,并且确知自己内心中的某个欲望。

「确知」不是妥协,而是理解。在足够多、足够强烈的「确知」之后,我们就具有理解一切的可能性。我们就获得了思想上独自生活的基础:立足于自身。思想上的自由会带来晕眩,然而立足于自身的思想自由会带来行为上的自由。

# 总结

从广义上说,「墙」象征着「人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里的枷锁。它是我们天生的局限性,使许多人几近自杀。显而易见的是,我们拥有许多手段逃离此类枷锁。例如,许多人谈论的「原生家庭」就是可以轻易越过的障碍——只需要权衡利弊,远离即可。但是许多人仍旧受制于意识形态例:孝,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行为的受限,源自于思想上的受限(当然,还有许多绝非个人所能达到的限制;我还没有想到一个较好的解决方案)。

从狭义上说,「墙」是一种看似无法逾越的思想障碍。地下室人要求打破这堵墙,以求得思想上的绝对自由;克尔凯郭尔面向这堵墙忏悔,以求得内心安宁;我选择越过这堵墙,以发现更为广阔的世界。

由于我在某种程度上经历过地下室人和克尔凯郭尔的境地,请允许我为我们三人作辩护:

  • 地下室人:先生们,我并不是像手记中那样歇斯底里,而是四处碰壁后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我不知道那些道德戒律的意义何在,我不知道那些理性法则的意义何在——既然这个世界充斥着非理性和欺骗、背叛。我试图构建一个思想上的水晶宫,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但是,我受限于这堵墙。
  • 克尔凯郭尔:同逝者们注:一同死去的人,我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向前一步,我是虔诚的基督徒,但失去了我的爱恋、我的回忆、我的痛苦、我的忧郁。向后一步,我是忧郁的爱人,但背弃了我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使命和欲望。所以,我对着墙壁忏悔,安抚我那两难的内心,期盼雷吉娜能够听到。
  • 我:各位读者朋友,我越过了这堵墙,却放弃了从前的怯懦和敏锐的感知力,拾起了另一种焦虑——执着于生存本身的焦虑。一堵又一堵墙,我要越过多少障碍,才能得到内心的安宁呢?庆幸的是,我有了更广阔的天空,以及无尽的可能性。

——不知道读者能否理解。等到想法足够成熟,我会将此段经历写入 essay 中,作为克服「个人危机」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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